【电秋】七根手指

避雷预警:OOC/玛小姐又做大恶人


***


又一个沉闷的午后。周末,早川秋理所当然地在家休息,前阵子苦练泡咖啡技术,一到了周末就往外跑的电次也在家,正瘫在客厅里。秋问你这是怎么了?电次说:我们吵架了。

“和帕瓦?帕瓦不是还被关在总部吗……”

“早哥,我们来做算术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于是早川秋问:“五根手指,加两根手指,一共等于几根手指?”

“……十根吧?”

早川秋倒吸一口冷气。“我的天,你究竟度过了怎样的人生?”

电次的嘴角往下弯成了倒钩。“都说了我没上过学嘛。”

“但这是三岁小孩就会的算术题!”

是的,三岁。早川秋非常确定。弟弟大洋由于缠绵病榻,也没上过幼儿园,当父母忙于家务的时候,六岁的人早川秋承担起了教导弟弟的责任:“五根手指,加两根手指,一共等于几根手指?”

弟弟茫然地看着他。

妈妈在洗碗,水声哗啦啦地响,秋低语道:你——很——笨——耶。

弟弟没听清低语,但读懂了秋的嘴唇,哇的一声大哭起来。妈妈跑过来,手上挂着洗洁精的泡沫,她的眼睛和秋一样,是灰蓝色的,眼窝憔悴地积满了阴影,下眼线仿佛被飓风扯碎的海岸线。她问:怎么啦?……又怎么啦?

早川秋狠狠地咬了咬嘴唇。他在太小的年纪就明白了一个道理:使坏并不会让他高兴。

电次郁闷地伸出两只手,一只手展露五根手指,一只手展露着两根手指。“哼。数不清。我有好多好多手指。”

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

“就好多手指啊~手臂上一排小指头,就好像锯齿一样。”

早川秋又倒吸一口冷气。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
“我是电锯人嘛,就,自然而然开始的吧。”

早川秋伸出召唤狐狸的手势,猛弹了一下电次脑门。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
“痛痛痛!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呀!……大概是,踢完刀魔的蛋蛋开始的吧。”

“你怕是快要失控了。如果无法控制地变身成电锯人,那我只好杀了你。”

“你又发什么神经呀!”电次肃穆地说。

“是你忘了吧?”秋低吼道,“我是负责监视你们的——”

当说到“你们”的时候,他悲凉地想起帕瓦不在这里,因为她被玛奇玛抓去放血了。一小股穿堂风穿过这个公寓,把三个人一只猫的气味混合在一起,电次耸耸肩,右手无意识地挠了一下左手肘,这是帕瓦常做的动作,旨在把垮下来的西装重新捞回肩膀。“我觉得你没在监视我们呀!”他像金毛大狗展颜一笑,“更像我们的监护人,玛奇玛也说我们是早川家。”

早川秋眼前忽然出现了妈妈。手上还挂着洗洁精泡沫的妈妈,带着破碎海岸线一样的眼睛,扑向他。他晃了晃身子,才稳住心神,说:“我去找玛奇玛小姐谈谈。你待在家里,哪儿都别去,好吗?”

金毛大狗朝他点了点头,比了个“YEAH”。两根手指。


***


玛奇玛小姐痛快地接受见面的申请,地点却不在办公室,“秋君家附近的沿海公路,有一段因为山体滑坡被废弃的天桥,很有名的涂鸦圣地,秋君知道吧?嗯,就在那里见。”

画满涂鸦的天桥像个腹部洞开的怪兽。不远处便是海,海浪一声声憔悴又迷惘,像在问:怎么啦?……又怎么啦?早川秋听得毛骨悚然,简直不想再往前走了,直到看见桥洞下的玛奇玛,才松了口气。玛奇玛脚边还有个小小的朱红色神社,供奉着不知名的小小神灵,她笼着黑色大衣站在旁边,像个美丽的恐怖巨人。“秋君,什么事?”

“玛奇玛小姐,非常抱歉,周末时间本不该打搅你……”

“快点说吧。”

“玛奇玛小姐。我想再一次确认我的任务。”

“居然还要确认吗?”玛奇玛笑道,“五根手指,加两根手指,一共等于几根手指?”


海浪声忽然静止了。


早川秋回过神的时候,他已经被玛奇玛按在天桥底下。难以置信,但低他半个头的玛奇玛确实把他紧紧按住,一根根掰断了他的手指。一,二,三,四,五根手指。“秋君的手指好漂亮,薄薄的刀茧,召唤狐狸的时候,中指压得弯曲的弧度,好灵巧啊。秋君有用这样的手指玩过别人吗?”

秋痛得说不出话来。他看着玛奇玛的脸,这张脸因为使坏而快乐地绽放光芒,看起来更美了。他内心沉重地想:他以前怎么发觉呢?

玛奇玛不是个好人。

她甚至……很可能不是人类。


沉闷的午后,是夏天把热空气囚禁在房间里,却迟迟不下雨的午后,电次百无聊赖地瘫在地上,他的背形成一个拱桥,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,随时要掉落。真是好无聊啊。他想。但既然秋说“哪儿也别去”,他就自然哪儿也不去,反正,秋很快就会回来的。

——结果秋一整夜都没回来。

第二天早上,电话铃响了,是岸边打来的,问:“小鬼,你会自己坐电车吗?”

“会啊。”

“那你来接早川秋。”

秋正在医院里,所有手指粉碎性骨折,用指套固定住;他自己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。岸边说:八成是跟玛奇玛申请签约更厉害的恶魔,结果签约失败,挨整了吧。这种伤对恶魔猎人来说小菜一碟,但十指连心,秋的脸色明显不好看。

“我刚才去外头抽支烟,回来一看,这家伙把医生开的镇痛药全吃了。”岸边指着秋说,“谁想到忠犬也有不听话的时候!小鬼,你知道怎么照顾人吗?”

“别小看我啊?”电次嚷嚷道,“我养过小狗的!”

岸边看着电次的眼睛说:“别养死就行。现在,带着他滚吧。”

镇痛药有麻痹神经的作用。在回家的电车上,早川秋把头倚在电次肩膀上昏睡,由于他比电次高,这个姿势并不好受,电次从车窗上的反光里看到秋的一边肩膀耸得高高的,尖尖的,像个小山丘,散掉的黑色发丝淹没了他的大半张脸。电车在轨道上震动,电次下意识地伸手一捞,捞住了秋往下滑的身体,这大夏天,秋身上的公安制服西装竟凉得像死人一样,电次只好摸了摸他的后颈窝,确认那片皮肤是暖的。是暖的。电次叹了口气,竟有些心满意足:好哇,竟然轮到我照顾你!

电次伸出两根手指,想戳一下秋的鼻孔,然而此时一道炙热的阳光透进车厢,比这更炙热的是车厢里乘客的视线,这并非上下班繁忙时段的电车上,所有人都在莫名其妙地看他们。尤其是女孩子。电次只好算了。

昏昏欲睡的秋还是挺好照顾的:一回家电次就把他的西装脱了,让他穿着衬衫去睡觉;家里还有秋之前买的菜,由于帕瓦不在家,秋买的水果蔬菜明显多了,肉却少了,电次把这些东西横七竖八地切碎,用味增汤煮了煮,能吃!这时候门铃响了,是天使恶魔登门拜访:“听说早川秋受伤了,我也暂时不用出勤了。什么情况,让我摸鱼的功臣还好吗?”

“只是断了手指。”电次向天使恶魔展示趴在枕头上的秋,猫咪在舔秋的发尾。天使露出逛猫咖失败的表情,问:“他怎么还穿着衬衫?”

“他这么大个人,怎么帮他换衣服嘛!要么你帮我一起换……”

“我碰他岂不是要了他的命?”

电次歪头努力想了想。“……你戴个手套?”

“算了吧,我看他这样也睡得挺香的。”天使说,“忽然受伤,是因为玛奇玛么?”

“跟玛奇玛无关吧。”

“你是不是漏了什么?”天使问。

“什么?”

“小姐。你怎么突然不叫‘玛奇玛小姐’了?”天使恶魔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,“总之呢,祝你好运。你给秋煮些粥吧,他估计吃不下别的。”

“是个好主意。”

“一杯米三杯水。”

“……这个我会啦!”

人人都知道电锯很厉害,并认为电次是傻瓜,但他确实养过小狗,波奇塔喝蛋糕水也很开心啊!照顾人类只会更简单吧!

早川秋什么东西也不想吃。这下可好,他比波奇塔更好养了;他只是睡在床上,日渐消瘦下去。三天后,岸边打来电话:“天使恶魔逃走了,他有和你们联络吗?”

“啊哈?!”

难道天使说“祝你好运”,就是告别的意思?电次放下电话,一转头就看见只穿着衬衫的秋,脸色苍白地问: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
“天使恶魔逃走了……”

早川秋的双眼空茫一片,似乎药效还没过去,他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,说:“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
这回并不像疑问句。

电次呆看了对方一会儿,才上前拉住秋的手,低声说:“早哥,你三天没洗澡了。我帮你洗吧。”

他拉着垂着眼睛的前辈,跨过地面上套着塑料袋的饭盒、可乐瓶,还不小心踹了一脚游戏机的控制器连线——这三天来他除了最低限度地照顾早川秋,就过着叫外卖打游戏,垃圾都懒得扔出门的废宅生活。这光景要是被平日里的秋瞧见,少不得怒吼着揍他一顿,但如今的秋静默温驯,电次深感受宠若惊,他奋力地拧开水龙头,把秋剥光塞进了浴缸,三天没洗澡的秋倒也不臭,被蒸汽一薰还让浴室变好闻了,他就像是这个家的主芯,能过滤掉洗澡水里矿物质过高的冷硬,和沐浴液里人工香精的假惺惺。为了不弄湿指套,秋把双臂工整地搭在浴缸边缘,看着像只有教养的狗狗,连电次都忍不住在心中大呼可爱。

然而好景不长。当电次放掉浴缸的水,并用花洒给秋冲淋的时候,激起了大量的泡沫,秋惊慌起来,大喊“不要!”并划动长脚,花洒被打落一旁,电次扣住早川秋的喉咙,却被对方训练有素地反肘一击,脑后勺响亮地砸在了瓷砖上,他眼冒金星,恼火地去抓早川秋的脚,抓住的瞬间却被触感一惊:“前辈你……”

早川秋挣脱出一只脚,猛烈又精准地踹在电次脸上。电次想起了爸爸——虽然大多数的细节他不记得——爸爸在黑暗的屋子里怒吼,砸碎酒瓶子,于是他连滚带爬地逃出去,连鞋也来不及穿。他光着脚丫,留下一串布满玻璃渣的血脚印,经过石沙混杂的泥地时,伤口才被尘土填补了。

他从没有患上破伤风。但,他的脚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。秋手上有厚厚的刀茧,双足却像初生的羔羊,电次发挥出牧羊犬的本能,用尖利的牙咬秋的脚心,秋惊叫,他就怒吼,吼声像电锯声混杂了狗吠。

花洒在一旁嗡嗡作响,水落在秋的皮肤上,像夏雨在敲窗。电次问:“你是要冲干净,还是我把你舔干净?”

“你变态啊?!”

小狗就喜欢舔窗户。电次懒得解释了,痛快道:“你选啊!”

……秋选择冲完澡,并光溜溜地爬回被窝里,开始不理人。

“喂,你确定不要穿衣服吗?”电次问。

“……不要被你帮着穿。”

电次耸耸肩,把秋的衬衫内裤和自己的衣服和猫——不,猫捞出来——塞进洗衣机,听着洗衣机咣咣作响,又感到心满意足。他已经好几天没去想那个咖啡店里和他吵架的女孩了。

那个女孩,对他说完城里老鼠和乡下老鼠的故事之后,说:电次君,我感觉不到你的激情。

电次看着洗衣机咣咣作响,剧烈晃动,仿佛要把公寓撞出个大洞,歪头想:激情是什么呀。

他养过狗!他杀过恶魔!咣咣咣!他还能养活猫和早川秋,这还不够激情吗!

“电次——”秋在叫他。

“又怎么啦?”

“我想打电话。”早川秋站在走廊里,他的断指上全套着厚厚的指套,没法插进电话拨盘的洞里,于是电次拿起话筒,等他报数。早川秋说: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。

这回轮到电次倒抽一口冷气:“你又来?你到底在医院嗑了几瓶药?”

早川秋怒了,短短的眉毛倒竖起来:“我说一你拨一!”

电次认命地拨号,一,二,三,四,五,数字越大,电话拨盘回转归位的声音就越清脆悠长。“电次。”早川秋问,“五根手指,加两根手指,一共等于几根手指?”

电次的手指正戳在“七”的洞里。他想了想,猛地把电话砸碎在墙上。无数的手指,不,锯齿——从他的额头和手臂长了出来,他以英雄之姿走向脏衣篓,翻出秋的西装——是的,他忘了洗——胡乱裹在秋身上,像在裹又一只流浪小狗,然后他抱紧秋,把公寓撞出了一个大洞。


他们开始逃亡。


(完)


*离开公寓5公里后秋的神智恢复到了80%,发现自己只穿着西装外套,开始殴打毫无计划可言的电锯英雄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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